佳节已致,归心似箭。我满怀欣喜,驾车归去故里。14个小时的车程,它很长,长得让我在车中坐立不安;14个小时的车程,它很短,短得只能让我回想那一片深沉的美景……
进入江苏界时,是日出拂晓时分。我勉强睁开惺忪的睡眼,向窗外张望:橙红色的朝阳在东方缓缓升起,云霞仿佛都成为了哪吒的红绫,在太阳身边环绕,弥漫。晨曦的美,让我陶醉,这是新生的美,是朝气蓬勃的。我的双眼,变得是那么明亮,那么富有生机。
我兴致勃勃地把头转向另一边,想去欣赏对岸的风光。可是,对岸的沉寂,甚至让我感到有一丝扫兴。深沉的天幕,还没有被朝霞染红,只有一片单调的墨蓝色,甚至像一滩墨水,被天上的某一个孩子打翻。月亮是有的,只不过淡的可怜,一小片白色,一小张薄薄的白纸,仿佛在弱弱地向世人说道:“我是一轮月亮。”可是——没人能听见。穹顶的下面,有一片浅浅的湖,湖中的残荷还没有被拔掉。有些的叶子的边缘已经破碎,有些凌乱地倒向一边,甚至有的枝条在采莲人的摆弄下,纠缠在了一起,像极了一簇簇杂乱无章的野芦花。有些枝条还是幸运的,莲蓬立在枝头,借助微弱的灯光仔细一看,只是一个枯黄的躯壳罢了。
我打开车窗,学着夏日的模样,想听一听虫鸣,嗅一嗅荷香,耳边却只能听见呼啸的风声,空气里,只有些许汽油那刺鼻的味道。我沉默了,脑海里仿佛又夏日的景象:阳光如此明媚,照耀着整片荷塘,油绿绿的叶子,流动着金色的光泽。那莲叶的背后,藏着朵含苞待放的花骨朵儿,粉粉嫩嫩的,像极了白里透红的婴儿的小脸。走着,走着,你瞧,那里又有一朵小荷花在跟你捉迷藏。河上多么香啊,荷花的黄色花蕊,想一个充满魔力的包裹,出其不意间绽放出了沁人心脾的芳香。翠绿色的莲蓬应该已经在纤细的枝条上生长了吧,白玉般的莲藕应该早已在水下的泥土中酝酿了吧……
藕?!我一阵欣喜,向着那畔探头而望——现在不正是莲藕丰收的季节了吗?果然,秋日的清晨,几位妇女撑起南方特有的乌篷船,在水面的中央向下寻找着。不知是谁抬头一望,所有人都收起了手电,哦,原来是天亮了。水面上已经能倒映出太阳的面容了,金碧辉煌的湖面上,一双双勤劳的双手割去了残荷,一根根茎蔓被提起,藕段们陆陆续续地探出了水面。在清澈的水中略微冲洗,洁白的嫩藕露出了真容。不远处,竟出现了一棵小小的荷花,妇女们小心翼翼地将荷花摘下,放在了洁白的莲藕中间,万白丛中一抹红。娇艳的菡萏在阳光下,边缘处也露出金黄的光边。我心中迸发出阵阵惊喜,朝阳下的荷塘,竟变得如此美丽!
菡萏之香,与记忆深处永存。莲藕之白,这乌篷船上随处可见。
人间万物,都想那荷塘一般,年年都会有荷叶被秋露打残,可年年都能赏那荷塘夜色的生机勃勃;年年都会有干枯莲蓬傲立在秋日的枝头,可年年都能品味那莲藕被秋风催熟。年年都会有秋日肃-,就像年年都会有荷香藕白;事事都会有悲愁苦闷,就像事事都会有成功顺心。万花万草,去花来叶,去叶来果;万事万物,辞旧迎新,辞悲来喜。
荷叶已残,莲藕刚熟。残荷辞去,新藕将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