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缕轻烟诞生于傍晚的烟囱,它缠绕着乡村的朴实,飘向八月的天空,在柔软的云朵里,融化于太阳的余热,轻柔如丝,朦胧地断裂。
奶奶抬头望了望袅袅炊烟,这样的场景她看了一辈子了,此刻是煮粥的时候了。清粥是乡村人家饭桌上常见的饭食,将田地里丰收的米粒在清水里淘洗,只米和水,还有一颗从容淡雅的心,简约明了。
几缕夕阳的余晖打在灶台上,奶奶去院里的菜园里挖些青菜,让我帮助照顾灶台上的粥。
煮粥的过程悠长但并不显沉闷的,眼见着米和水翻滚涌动,米似乎跟不上水的节奏,想要逃脱水的携带。但水不放弃对米的感化,随着水沸腾翻滚,米粒也欢快起来,咕嘟咕嘟随着水起舞,随着一阵阵热气,开出乳白色的花朵,厨房里弥漫淡淡的甜香。
这时,奶奶提着菜篮子进来,将菜泡在清水里,将煮粥的火候调至最小,小到可以继续保持咕嘟咕嘟的状态,又不会让刚氤氲出来的热气散掉。之后,米和水的旅程进入另一个状态,米与水之间没有一丝缝隙,那沸腾翻滚的声音均匀如尘世的喧嚣,香气,在慢慢氤氲,是人间烟火的香气,亦是人间至味清欢的状态。
煮粥的时候,心是静的,手上却不是闲着的,我在炉灶旁,顺手拿着诗集翻阅。奶奶切了一盘雪白的豆腐作为晚上的配菜,这时邮递员送来每日的晚报,奶奶跑去开门,同邮递员打完招呼回来,又拎着菜篮子在银杏树的余荫下择菜,一切忙乱有序,又岁月静好。
夕阳密密地织造了一层纱披在奶奶肩上,银杏树偶尔抖下几片树叶,叶子在空中打着旋儿落下,点缀着那层夕阳织造的纱,此刻,画面被定格,安宁而美好。我走过去要给奶奶帮忙,奶奶摆摆手:不用,去灶上看着吧。炉灶上,粥已经很稠了,米和水恰到好处的融合,再也分不出来。
我静静地看着,阳光总爱在奶奶身上停驻,轻轻抹去岁月的痕迹,许是好粥养人,岁月变迁,却不曾改变奶奶从容淡雅的心态。残阳掩去最后的余晖,雀鸟盘旋归巢。树下,一道忙碌的身影,一抹从容的灵魂,一道岁月静好的风景。
晚上,静享一碗清粥,不辜负好时光,不辜负好景色。苏东坡言:人间至味是清欢。大概就是这个意思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