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期五下午的音乐课,明明还有两节课才放学,但我却已归心似箭,加之午后慵懒的阳光,我好像天生就跟音乐、美术这些艺术类的东西没什么关系,所以任由老师在讲台上讲得慷慨激昂,我也只是望着窗外发呆。
时间就这样流逝。我刚想转过头看看还有多久下课,突然听到老师问:有同学学过管乐吗?我愣了一下,手还没举起来老师就跳到下一个话题了。但管乐这两个字却让我心底的往事重新在我眼前浮现,如烟的往事将我从音乐课带回了从前
那时我刚上三年级,赶上学校开始建立一支管乐团,大量拓新,老师便在音乐课上普及这方面的知识,我便很感兴趣,家长也很支持,于是就报名了。一开始我是想去学小号的,但老师看我身材比同龄孩子要高大一些,便让我去学萨克斯,于是误打误撞开始了第一次音乐之旅。
第一次上课,我拖着那不比自己小多少的笨重的乐器箱向教室走去。刚一进门,我就看见一个红色的身影站在讲台上,他微微向我一笑,叫我先进去坐着,听到那中气十足的浑厚嗓音,我一惊,感叹道,搞音乐的就是不一样。第一次课,都是在讲一些理论的东西,我便趁机打量他:身材并不高大,十分平常,头发乱蓬蓬的,眼神坚定而有力,入木三分,上课大家在这目光的注视下都不敢轻易开小差。面色和他的冲锋衣一样红,有些粗糙,沧桑感十足。上课时,他喜欢和我们开玩笑,下课后,他也跟我讲了许多当年他与萨克斯的故事。于是,我开始喜欢上萨克斯这个乐器了,开始期待着每周一次的管乐课,期待见到老师。
刚开始的时候,我因为没有任何音乐基础,不像其他同学从小就练钢琴、小提琴,所以学得很吃力,尤其是识谱,那五线谱上的音符与节奏在我看来就是一串神秘符号,总是搞不懂这些奇怪的符号是怎么变成优美曲子的。但现实是残酷的,每次上课老师都会让我们唱谱子,通常是上周所教的曲子。全班一起唱的时候,我还可以在同学们洪亮的声音中滥竽充数,但最要命的是老师让我们单独起来唱。轮到我时,我缓缓站起来,张了张嘴发不出一个音,与前几个同学的张口就来形成了鲜明对比,老师一直用他那双明亮的眼睛带着鼓励的眼神看着我,可不管老师再怎么鼓励,那诡异的五线谱永远不可能从我嘴里冒出来。老师只好让我坐下,但脸上并没有一丝失望与不满,有的只是坚定、信任的目光。
下课后,我收拾好东西,向门口冲去,想快点离开这个尴尬的地方,但老师却拦住了我,叫我等一等,拿出了开始我唱不出的那个曲子,一个音一个音地教我认,一遍又一遍地教唱。他说他当初也很讨厌识谱,但这是学音乐的必经之路,我们一起加油吧。于是,这样的情景持续了两年。
两年后,我已经啃下了识谱这块硬骨头,看到五线谱已经跟数字一样熟悉,在萨克斯的学习上,也渐渐开始展露了一些才能,在班上也属于高水平了。那时,同学们已经开始讨论考级了,我对这种事毫不感冒,学乐器完全是为了兴趣,只是单纯的喜欢,我不想因为一张奖状、一本证书就丧失了对萨克斯的本心。但乐团的老师却十分积极,鼓励大家都去考,不管你实力如何,因为这其中的课时费,报考费又是一笔利润,但这也无可厚非。而在我们的萨克斯课堂上却不是这样,老师会分析每个人的水平,为你提出意见,老师征求了我的意见后,没有半分失望,在以后的课上也没有把我区别对待,而经常拿考级的曲目给我,让我多学一点东西。
几个月后,他不知什么原因离开了
六年级时,小升初学习的压力倍增,我也打算先把萨克斯放一放,正值有重要比赛,学校来找我,我便最后一次拿起了萨克斯。比赛很平淡,一切如常。候场的时候,我突然无意间看到了那位老师,他带领着另一个学校的乐队,正和学生们开着玩笑,还是那红色冲锋衣,还是那洪亮而爽朗的笑声。我低头看了看手中的萨克斯,微微一笑,没有打招呼,他也没有注意到我,就这样平淡的错过。
下课铃声将我的思绪扯回,现在我已没有学萨克斯了,当年背过的曲子也忘得差不多了,那位老师现在也不知在哪一所学校。我还是我,老师还是我的老师,世事无常,很多事都会改变,但我清楚,有些人在我心里扎了根,有些东西是永远不会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