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我有了记忆,对父亲便产生了一种畏惧感,老实说,父亲并不高大,一米七左右的个头,微微挺起的肚子,和蔼的面孔,怎么看也不像是个严肃的人,但在我眼中,他就是个十分严厉,万分粗暴的人。
他的手干农活干的虽不似习武之人那样很有力,但我觉得跟他们真的有一拼,指头极粗,张开五指,便像砖头一样厚重。当他砖一样的手掌向我挥来时,我顿时觉得自己成了孙猴子,即将被五指山压得无翻身之日。
记得我八岁那年,很顽皮,也很任性,那时我迷上了一台遥控玩具飞机,数次开口索要不成后,我便铤而走险偷,大概偷四十块钱,当然,那时的我显然不够熟练。当我把手伸进父亲皮夹的那一刹那,后面突然传来咳嗽声,我吓坏了,缓缓转过头,是父亲,父亲正怒视着这一切,时间被冻结了,气氛特别沉重。他把我手中的钱打掉了,我还是不争气地哭,因为太疼了。
从那件事起,我对父亲的畏惧程度一天天加剧,心中也产生一丝丝怨恨。在我十五岁那年逃课被抓到后,父亲又狠狠地打了我一顿,当他那厚大的手掌向我挥来时,我感到了火辣辣的疼!十六岁,十七岁时,我的身体明显增高,十七岁的我和父亲站在一起时,个子高他一头。但父亲打我时,我仍毫不敢反抗。
终于,在一次犯错后,父亲又扬起了他的大手。我心想若他挥下,我定能挡住他,父亲挥起手,看着我。忽然慢慢地落下了,但这次的力度似乎不大,只轻轻地抚摸了我的头,眼神复杂,不知那里包含了多少情感有期待,有愤怒,也许还有失望。
我愕然了,我曾想若是父亲打过来,我定抓住他的手,我会得意的笑,猖狂地笑,会毫不畏惧和他对视。但我没想到他只抚摸了我的头,还给我留下那样一个复杂的眼神。
父亲转身走开了,留给我一个背影,父亲有些驼背了,身子却更胖了,没错,父亲老了,不知为何,我的眼眶有些湿润,想到父亲对我的严厉,那不仅仅是教训我,更是温暖我的太阳啊。
我忽然明白了什么,猛的一抬头,对着父亲的背影大声喊到:爸,我会努力的。父亲的身影走在阳光下分明猛然颤了一下。终于,他缓缓扬起了手,像太阳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