冢,就是家字头上去掉一点,那一点掉到了下面。
看到这句话,马上就感动得不行――竟然能够那么生动而一针见血!
那是一片杂草,亦可说是野草。坚强、苦命地活着。火烧不尽,脚踏不烂,风吹不断,雨打不折。就是因为荒,所以人迹罕至,无人问津,没有人喜欢这个破落的家。
可它的确还是一个家,一些、许多、大量的生命的家。或许还有某个家的顶梁柱――就是那正中央最上方的那一点――已经落在这片叫做荒冢的土地上。于是更没有人来光顾,来踩一踩这充满荒凉的冢上的野草。
可它一样是家,即使人们不承认,它仍然拥有这个定义。武林高手选择在这里练功。用手上的剑劈开一座座磨灭了字迹的石碑。从那一刻起,这里的主人就无从考究。
一座座山丘似的坟墓被踏平了,吹平了,砍平了。他们独步中原,寻找颓废的地皮,之后彻底摧毁它们。疼痛,就像冢一样,上面是平坦的,下面纠缠、格斗,欲罢不能。
大风突起,杂草们被抓着头皮逼迫私奔。它们死命地抓着土地,不离不弃。眼前就像流淌着一条河,你察觉不到它带来了什么,又带走了什么。但它确实带来了,带走了一些东西,我保证。
它仍然荒废。
走火入魔了。风能轻易地把他带走,可它还是要野草。第N回合,结果同上。高手吼叫般地哭笑着,脸部有杂草的颜色,像是被焚
烧过。他翻滚着挣扎,死命地抓着野草,捏碎它们,蹂躏它们。他犹如一颗被用来打水漂的石子,至多挣扎五六下,之后仍逃脱不了沉没。
他沉没到了土地里。一切如常,即使改变了什么,也无法列举。荒冢部落又接受了一个新成员。相同的野绿色,不同的死因和称号。野草照例在他身上扎根,满头满脸的土地和种子,正在被孕育。这是惩罚还是赐予?只有他自己知道。他不想逃亡,不能动弹当然是原因,但他是高手!除非还有别的原因。他终于明白了野草与这片土地的感人爱情。所以他等待下一把剑,把他分开。
傍晚六点,是晚餐的时间。一群夜枭飞抵荒冢,幻想着意外的惊喜。幸好土地早已把高手保护起来。夜枭如同孙悟空,横行霸道,就是无法嗅到爪下还未挥发的美味。它们忿忿地离开,带走一些野草以挽回一点面子。
生离死别。
该结束了吧。可是我还没开头,也没有把结尾想好。它们无法被猜到,或是被卜算到。没有人能懂。
还没有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