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去年冬天,我随母亲去造访哈尔滨。
那样冷的一个地方啊!山和大地的界限不再清了,白色像一块布,盖住了这一个整世界。房子像一个个纽扣缝在这块布上,墙壁上的每一条缝里都塞满了小的冰晶,成了一种特别的装潢。房子的色调基本是偏暗的,如一位老者,一动不动立在雪里,雪埋了他的膝盖,挂在胡子上、头发上。屋檐下垂挂的冰棱在太阳光下,尤其刺眼,仿佛照亮了周围的世界。屋檐上雪舌积了厚厚一层或许,这棉被下盖着的沉睡的生命,正有节奏的呼吸着。屋顶上的雪蘑菇铺张开来了,圆形的顶,让房子显得像艾纽特人温暖的冰屋。
在这样一种地方走着,我不免有想见识下当地文化的欲望。母亲却泼了我一盆冷水,在零下三十度低温下很快结成了冰:路边的东西都是不能吃的,都有毒!我遗憾地笑笑,脚下被我踩出一个又一个的深的坑,雪并不像之前那般纯洁、柔软了。我原谅了路边的小吃,继续投身茫茫白色之中。
此地,想必是俄罗斯族人的聚集地了。我对这族人感到十分好奇:身在冰天雪地的民族,是否也像冰雪一样呢?他们热情招呼我们,一位还用一种新奇的乐器为我们吹奏了一首新奇的歌,随后是带领我们体验了羊拉雪橇了这却是两只瘦的不能再瘦的可怜羊儿!地上到处有它们的排泄物、掉落的毛,只有在人的驱赶下才悠然地动,蹄子都在冰面打滑。临走前,这里又来了一个旅行团,我又听到那新奇的旋律,同样的调子,也是同样赶羊的吁声
在一个美名为十里画廊的地方真实的落雪,云雾都模糊了,日光也屈服了,前方愈来愈迷茫许多动物,被关在笼子或困在篱子里,都很安静地挤在一起,雪落到身上也不抖动一下,只眨巴一下疲倦的眼睛。没有谁在瑟瑟发抖,或许在穿着多层夹袄的游人密密麻麻的凝视下、交叉的笑声里,它们裸雪的身子忘记怎么发抖。雪像雪兔的茸毛,还是茸毛像雪。
这雪在空中黯然,像我,像一座冰雕。